白朮趕着馬車,將昏迷的白止送往仁和堂,經過針灸治療後,白止逐漸恢復了意識,「阿術,我想喝水。」嘶啞的嗓音嚇了白朮一跳,「怎麼嗓子這般啞,幸虧是我,要是別人都聽不懂你說的什麼!」白朮邊說邊倒熱水,端着水,坐在床邊,讓白止撐着自己的胳膊慢慢坐起來,吹了吹,將
茶水遞到白止唇邊,蒼白的唇上乾的起了皮,白朮看了一眼,彆扭道「抱歉,害你落了水。」
白止喝完了一杯熱水,干疼的喉嚨才好受些,看着白朮別彆扭扭的樣子,輕笑出聲「真難得,天不怕地不怕的阿術也有道歉的一天。」白朮聽到這話,更是渾身上下都難受,張了張嘴卻不知說什麼。索性就緊閉嘴巴,隨白止說去吧,歸根結底也是因為自己,白止才會掉入水中。「阿術,我比你大三歲,記得小時候你經常跟在我後面,我讀一句詩詞你便跟着讀一句,那時候你明明很喜歡看書讀書,碰到不懂的還會來問我,後來為什麼就不喜歡讀書了呢?」白止疑惑的看着白朮「這個問題我想了很長時間,也問了你很多次,你總是避而不談。」
白朮看着白止疑惑的眼神,緊了緊拳頭,怎麼說?難道告訴你,我讀了孟母三遷,然後去問娘親,怎麼不關心我是否好好讀書,母親那淡漠的神態,殘忍的對年僅四歲的孩童說「以後無事莫要來我這,你讀書好讀書壞與我無關。」還是說,自己根本就不喜歡讀書,只不過貪慕你能溫和的對我說話,而不是父親嚴厲的訓斥,母親的冷漠,姨娘的面慈心狠,僕人的糊弄!這讓我如何說的出口。
白止看着白朮緊閉的薄唇,「還是不能告訴我嗎?」白止溫和道「沒事的,不想說就不說了吧!阿術,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,不要讓不在乎你的人影響到你。對了,我爹呢?怎麼沒看見?」「先生回去給你拿書本和衣服去了,大夫說你要在這住七天。」白朮看白止不再問原因鬆了一口氣。
「天不早了,今天先生應該不會過來了,白止,你餓不餓,我去給你買些餛飩吃吧?一天沒吃東西了。」白朮邊說邊扶着白止躺下。
白止肚子也是餓了,就沒再推辭。
白朮出了仁和堂的大門,往東的方向走去,來時見到前兩個路口處有賣餛飩的小商販。
身旁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,只見一隊衙役跟在一輛馬車後急急地往城門方向而去。旁邊的行人,有消息靈通的,就對一旁的人解起惑來「你不知道吧,城外好像是有朝廷在逃欽犯跑到一個村裡了,似是見財起意,勾結牛頭山上的土匪把整個村子都給……」說話之人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。
「造孽呀!哪個村子呀?這些土匪真是越來越膽大了,竟然敢屠村!」旁邊有人接話道「也不知這牛頭山上的土匪什麼時候能剿滅乾淨,不是搶這個村莊就是劫那個商隊,朝廷苦於沒有良將啊!」
白朮買回餛飩,兩人吃了就休息了,一夜無話。
第二天,眼見到午時了,父親還沒來,白止不由有些擔心,父親的腿不能多行亦不能疾行,「阿術,你去看看,我爹怎麼還沒來到,莫不是路上出了什麼岔子?」
白朮聽此話心猛地一驚,昨日聽到的「屠村」兩字不知怎的竟浮上心頭。
按下心中的不安,「我去看看,你躺好別動。」白朮說完就朝外跑去。
最準確的消息還得去縣衙,白朮匆忙趕去縣衙,慌亂之中竟沒發現白止在身後追趕着他。
「這位小哥」白朮拿着一錠五兩的銀子塞到門口衙役的袖口「一些銀兩讓哥幾個喝點酒水暖和暖和。」
衙役掂了掂手裡的銀兩,板着的臉漏出一絲笑容來「說吧,什麼事?」
「昨日聽聞城外有匪徒作亂,不知是否是真的?」白朮壓低聲音問道「小人昨個沒回家,擔憂家裡。」
衙役看了看周圍,壓低聲音道「是真的,縣老爺本就下了死命令,不許外傳。」
白朮忙又拿出一錠銀子塞到衙役手中「幫幫忙,這幾日實在是回不去,你給泄個底,我這也好安心不是。」
衙役靠近白朮耳邊輕輕說了幾句話,就打發白朮離開。
轉身竟看到氣喘吁吁的白止在那扶着牆站立,剛有點起色的臉上滿是細汗。
白朮慌忙去扶着白止,碰到白止的手時才發現指尖冰涼,忙抬手摸了摸他的額頭,「白止,你不要命了不成?」看着白止孱弱的身子,想到剛剛打聽到的消息,不由悲從中來。
白止看了一眼白朮,顫聲道「阿術,是不是我爹出事了?」看着白朮閉口不言,不由顫抖道「阿術!告訴我!別把我當廢人成嗎?我…」白止深吸一口氣「我受的住,告訴我,阿術,我求你。」
白朮閉了閉眼,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「阿止,衙役說,白家村被屠村了!上到老弱婦孺下到雞鴨狗兔,無一活口!阿止,阿止!」白朮抱着白止朝着仁和堂狂奔而去。
「哎,本就大病纏身,這又急火攻心,難啊!好好將養着吧,不然恐難活過三十呀!」老郎中抱怨道「怎麼出去一趟就急火攻心昏倒了呢?你這小子是怎麼看顧病人的?」
白朮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白止,思索着接下來怎麼辦!白家的產業主要在雍城,白家村是祖宅,白家祖宅有幾個拳腳功夫高強的護院,無人逃脫是不太可能,不知還活着幾人,白先生家在村頭,本就腿腳不便,可能凶多吉「術兒,你站着發什麼愣呢!還不過來扶着為師?」
白朮凶多吉少的少字還未想完就被白無極的聲音打斷了思路。「先生,你沒事呀?太好了!」白朮不由慶幸道「白家村出事了,白止聽說後險些就…還好你沒事,不然…」
「白家村出事了?什麼時候?什麼事?」白無極疑惑道「昨日我回村子時,路上不知被哪個王八犢子挖了個坑,讓我這本就不靈便的腿更是動都動不了,幸好張家莊的獵戶讓我去他家歇了一晚上,不然呀,我就要在路邊躺一晚上了!」
白朮將得到的消息告訴給了白無極後,趁着天還沒黑,想趕回家看看,家中是否還有活着的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