抬手將身邊的杯子拍落,突然炸響的玻璃破碎聲直接將縮在窗戶下的人驚醒!那雙驚慌的眸子驀然撞進他的眼睛。周韌微怔,隨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「喬晚棠,你現在還能安心地睡着,該說你冷血呢,還是太會裝?」「以為裝的膽小無辜,就能蒙蔽所有人的眼嗎?」「明歡被你害的至今都還在床上躺着,你說,喬凌蘭現在生死未卜是不是你的報應呢?」被驚醒後,原本只是木然看着周韌的喬晚棠聽見他提到喬凌蘭,瞬間就瘋了!是你?!她一下從搖椅上站起來,渾身肌肉緊繃,像只受驚的小獸。「你想要做什麼?你想要做什麼衝著我來啊!」「周韌,我再跟你說一遍,魏明歡不是我害的,我也是個受害者!」周韌嘲諷的看着喬晚棠,「你也是受害者,那這天底下還有壞人?」「我……」喬晚棠激動得就要脫口而出自己的秘密,可當她想起那人說的話,她……不行,絕對不能將她頂替別人坐牢了事情說出去!噠噠噠!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,護士猛地推開房門,看向喬晚棠的眼神有些慌亂。「你媽媽出事了!快點來簽字!」喬晚棠大腦一空,顧不上兩腿發軟,幾乎是踉蹌着去結過護士手中的病危通知書!「不是,不是手術很成功嗎?」喬晚棠拿着病危通知書的手不可抑制的顫抖了起來。「是,只是突然間病情就加重了,引起的併發症,現在必須再次進行手術!」護士也很急切。喬晚棠獃獃地看着病危通知書上,寫着手術風險高達八成,死亡免責的幾個黑字,整個人都抖得不像話。「一定要救她,我求求你們,一定要救她好不好?」淚眼朦朧了她的視線,但喬晚棠是那麼清楚地知道,死亡免責意味着什麼。輕飄飄的幾個字壓的她幾乎喘不過氣來。雖然害怕,雖然手已經抖得拿不穩筆,理智還是讓她在通知書上籤上了自己的大名。「病患喬凌蘭,死亡免責簽字人喬晚棠,關係,母女」匆匆趕到手術室,喬晚棠連喬凌蘭的面都沒有見到。那一刻,可能再也見不到媽媽的恐懼讓喬晚棠崩潰,想也沒想地跳到周韌身上!「你究竟想要怎麼樣?你究竟想我怎麼樣?!」歇斯底里的嘶吼和措不及防的攻擊讓周韌一時不防,整個人狼狽地被她撲倒在地。那雙枯枝似的手不知哪來的力氣,死死掐着他的脖子,齜牙裂目的模樣和瘋子毫無區別。用力扒着脖子上的手,他有些費力地開口「不是我乾的,但有人要喬凌蘭死是真的!」此話一出,跨在他身上的人明顯一抖。不是周韌,那究竟是誰,究竟是誰到現在還不能放過她!趁着喬晚棠分神的瞬間,周韌直接將掐着自己脖子的手掰開,一手將人從自己身上狠狠推了下去。喉嚨上的刺痛讓周韌徹底惱了!他站起身俯視宛若死狗一樣趴在地上的女人,攜着萬年不化的寒冰開口「若是你想看着喬凌蘭莫名其妙地被人害死,就繼續發瘋,或者……」喬晚棠抬頭,看向彷彿將她踩在腳下的周韌。「或者什麼?」那是一雙怎樣悲哀無助的眼睛,讓人見了心臟就該死的忍不住漏了一拍!周韌不自覺移開視線。「或者收起你的張牙舞爪,乖乖聽話。」聽到周韌的話,喬晚棠的眼神渙散了。誰想要害死喬凌蘭她不知道,但那個黑衣人害了一次,難保下一次自己還能那麼及時的救回媽媽。可周韌不一樣,他是海市的太子爺,是海市隻手遮天的人物,只要他出手,媽媽就會相安無事!她在這世界上,便只剩下媽媽了。喬晚棠的手指握成拳頭,用力地,直到指甲掐破肌膚,帶來的刺痛讓她逐漸回神。「是不是我乖乖聽話,你就會保護好她?」六年,六年了,從來沒有這一刻,喬晚棠的心如此堅定過!就算是周韌要讓她去伺候魏明歡,去道歉,去懺悔。她,可以的。尊嚴有那麼重要嗎?六年的時間讓她還有什麼尊嚴可言?像是靈魂脫離肉體,在空中嘲諷地看着自己。妥協了不是嗎?終究還是向這個惡毒的世界妥協了。所有的黑鍋,污水,都盡情的的衝著她來吧!渾身都在抖動的喬晚棠,就好像刻意在壓抑着什麼情緒一樣,豆大的汗水已經順着她的臉頰,一顆顆的往下滴落着。原本仰起的頭顱緩緩低垂,纖細的脖頸彷彿承受了重於她百倍的重量,讓人忍不住想幫她將那重量移開。周韌猛地回神,自己在想什麼?一個殺人犯,有什麼好可憐的?他難不成是瘋了?殺人犯就該為自己所犯下的錯誤買單,這都是她的報應!思及此,周韌的神情更加冰冷。「是。」喬晚棠又一次發出神經質的笑聲,甚至靠着牆不斷地拿着自己的頭去撞!原本面露鄙夷的周韌被她這自虐的行為驚到,下意識要上前拉住她。「這是怎麼了?」陳放提着快餐匆匆跑了過來,見到喬晚棠瘋狂的模樣也是嚇了一跳!「你!」他擰眉瞪向周韌,卻在視線觸到周韌脖子上的抓痕時整個人一呆。「……算了,快,將人先送回病房!」「這邊……」看着陳放和護士幾人將喬晚棠按在病床上推走,周韌的眼神閃了閃。創傷後應激障礙嗎?該是怎樣的創傷,才能讓好好的一個人,成了這幅樣子?周韌腳下的步伐不覺有些凌亂。是他親手送她進監獄的。但也是她自己作惡殺人他才送她進去接受懲罰的不是嗎?明歡何其無辜,到現在躺在床上都還沒有醒,不就是她害的嗎?周韌深呼吸,摒棄一些不該有的想法,心中默念。喬晚棠,這是你自作自受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