吳思佳咬緊牙關,臉上五官扭曲着,兩隻手使出吃奶勁緊緊一勒,李彥萍拚命掙扎着,兩隻手上全是血,脖子上也血肉模糊了,奮力撲騰了幾下,而後身體歪斜在床邊,不動彈了。門口護士聽到病房裡有廝打聲,開始沒敢聲張,以為她們就是在吵架,猛然一開門,透過門縫,看到有人躺在血泊之中,這才驚慌失措的大喊起來,「來人啊,快來人啊……出人命了。」不到一分鐘的功夫,站在不遠處的獄警迅速衝進病房,蹲下身,摸了摸李彥萍的鼻息,鐵青着臉說。「她還沒斷氣,趕緊找醫生搶救。」獄警回頭又看看她這個可憐兮兮的女人,怒聲怒氣的指責道「你活得不耐煩了,要是出了人命,你就得判個無期。」獄警面對此情此景,心裏害怕極了,李彥萍要是死了,他們就是工作失職,是要受處分的。獄警一聲令下,幾個護士迅速衝進病房,手忙腳亂把李彥萍抬上急救推車,飛奔似的趕往搶救室。站在門外的蕭明凡,親眼目睹眼前這一切,他都嚇傻了,想衝進病房,可理智告訴他,沒有獄警發話,他只能在病房外面等候着。病房內,吳思佳半躺在地上,嘴裏,手上鮮血淋漓,已經奄奄一息,她不想死,一想到老公和孩子,心裏有眾多的不舍。經過一場殊死搏鬥,她身體已經精疲力盡,感覺輕飄飄的,猶如醉入雲里霧裡,彷彿眼前就是通往天堂的大門。可她還有很多不甘心,跟那個惡魔女人的仇恨,如果能重生,她要把她折磨得比她慘上千百倍。她這個可憐的女人眼角含着淚水,想着想着,不知不覺中,靜靜的閉上了眼睛。蕭明凡再次進入病房的時候,她已經去了天堂,身上還矇著一層白布,男人一下子撲了過去,緊緊握着她冰涼的手,哭得死去活來。「思佳,你不能撇下我不管,我等了你五年,五年啊!還有不到一年就要團聚了,可你卻撒手人寰,你怎麼忍心……你真是太狠心了,以後的日子我該怎麼過呀……」————一九八零年的冬天,四季飯店。「丫頭,趕緊辭職,在國企束手束腳的有什麼好,跟着我一起干,保准你以後吃香的喝辣的。」吳思佳耳邊突然響起,那個狗娘們噁心至極的聲音,在監獄裏,只要一回想起往事,她就恨不得殺死這個惡魔女人。她使勁揉揉眼睛,感覺就像做夢似的,在牢里,她一心就想着報仇,這個聲音太熟悉了,難道這是心有所想,日有所夢……?「做人就得活得風風光光,你這麼年輕,而且還有大把的技術,有機會就得多掙錢,那才能過上好日子。」李彥萍端起酒喝完一杯,又繼續說。她看着眼前醜惡嘴臉的狗娘們,眉頭緊鎖,還感覺似夢非夢,就狠狠掐了掐自己的胳膊,「嘶……」頓時疼得眼淚汪汪。這不是夢,應該是真的,她思緒凝固片刻,才回過來神。她站在餐桌旁,四處掃了周圍幾眼,都是多年的老友,多麼熟悉的面孔,這是二十年前,初次跟那個狗娘們相識的一次聚會。面對眼前的情景,她還是有些不敢相信,難道老天爺可憐她,聽到了她的乞求,真的讓她重生了……?為了再次證明不是夢境,她抬起胳膊,上去就是一巴掌呼過去,打得李彥萍眼前直冒金星,疼得嗷嗷直叫……「死丫頭,你瘋了么?不識好歹的東西,我是看你單位半死不活,才讓你跟着我一起干,你居然敢跟我撒野,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。」李彥萍黑着臉,眾目睽睽之下丟了面子,豈能容忍,她端起酒杯,一仰脖,又是半杯白酒下肚,然後只聽「砰」一聲,酒杯重重摔在地上,玻璃渣子四處飛濺。她好歹也是個小老闆,八十年代初,能夠下海經商,也是需要有膽識有魄力,她能開公司,也是上頭有人罩着,拿個批文啥的根本不費勁,再者手下還掌管了六七個人,平日里就囂張跋扈,傲氣十足。今天公司聚會,特意邀請吳思佳參加,私下裡大家已經商量好了,一起鼓動她辭職,李彥萍就需要她這樣有學問的人才。可是吳思佳這一巴掌,打得這個狗娘們措手不及,一時半會兒還真接受不了。「李總,有事好商量,咱們都是姐妹,千萬別動怒。」這時,有人滿臉陪笑的過來勸解,一邊輕輕拍着李彥萍的肩膀,一邊沖她不停的眨巴眼睛。吳思佳二十多歲,大學畢業,貌美如花,在國企上班幾年,單位效益還算不錯,可就是掙着死工資。李彥萍知道她跟蕭明凡搞對象,也知道他倆因為經濟原因,一直沒有成親。今天,李彥萍就想利用這事刺激一下她,慫恿她離開國企,好成為她的左膀右臂。沒想到,這丫頭這樣膽大妄為,不分青紅皂白,竟然給了她一巴掌。吳思佳滿心憤恨的走到李彥萍面前,真想直接要了她的狗命,可一想到報仇,她要慢慢折磨這個狗娘們,不能讓她死得太痛快了。「李總,真是很抱歉,我酒喝多了,腦子不清醒,得罪之處,還請多多諒解。」吳思佳特意溜須拍馬的一抱拳,微笑着,假裝蹣跚走了幾步,證明自己真的喝多了。前世的她,這次聚會,可是對李彥萍畢恭畢敬,言聽計從,當場就許下了辭職的諾言。「算了算了,誤會一場,思佳不勝酒力,看在她年紀輕輕,莽撞之處,可以理解。」又有人出面解圍。「就是就是,她確實喝多了,你看她眼睛紅紅的,臉也喝得跟紅蘋果一樣,走路都發飄,這小丫頭,幾口貓尿下肚就找不到北了。」……大家你一言,我一語,李彥萍為了公司,也只能找個台階下了,「思佳,你這毛頭小丫頭,平時看你挺穩重,怎麼喝點貓尿就變成另外一個人了。」